从“弃老”到养老天堂 看日本的“先富再老”
[内容简要]:相对于一衣带水的邻邦面临的“未富先老”,日本老人幸运地享受到了经济增长带来的好处。 2012年4月19日,世界最高龄男性、日本最长寿老人木村次郎右卫门在京都府京丹後市的家中迎来115岁生日,老人的曾孙、玄孙分别来庆贺。图 东方ic 在日本,最常见的色彩是什么 先不要回答粉红——樱花的颜色,如果你去那里旅游一趟,一定会被眼前一片亮银晃得头晕目眩。在东京,打上一辆出租车,司机是银发老人;入住酒店,拿箱子的侍应是银发老人;在餐厅里吃饭,端菜的服务员是银发老人。也许,当你像电影《非诚勿扰》里的葛优那样,被招牌上的四个美女吸引,信步进入一间小酒馆时,会发现迎接你的竟是四个搞怪的老太太!日本是世界上老龄化程度最严重的国家,上世纪70年代即进入老龄化社会,2005年,达到了“超老龄社会”,这让历届政府都非常头痛。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国民平均寿命高达83岁,位居世界第一,也昭示了日本在养老保障上的成功。就在近日美国《新闻周刊》的一次评比中,日本还被选为全球最适宜养老的国家。 事实上,日本也并非一开始就是老人的天堂。恰恰相反,从前,日本民间曾留下了很多关于“弃老”的传说。 “弃老山” 相传,古代日本,由于生活贫困,口粮有限,一些老百姓中便有“六十一过,糟蹋粮食货”的说法。在民间传说中,某些地方年过六十的老人会被儿子背到山里扔掉,时间长了,这座山便成了“弃老山”。1956年,日本作家深泽七郎还以“弃老山”为原型,创作了风俗小说《楢山小调考》,这部小说改编的影片,获得了1983年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 养老问题,首先是一个财富问题。在任何一个物质贫困的社会,养老问题都会变得异常困难。在漫长的时间内,日本社会对老人的奉养,更多地取决于家人心中“孝道”的多寡。至于社会保障,直到战前都处于零星状态,只有诸如军人等一些特定群体才能享受。 然而,传统的人伦,终究敌不过工业化浪潮带来的生活模式的变化。1953年,日本著名导演小津安二郎创作的经典影片《东京物语》,便描述了一幅具有代表性的社会图景:一对老年夫妇前往东京看望儿女,大儿子太忙,没时间照顾他们,女儿十分吝啬,生怕为父母花一分钱,两人来回踢皮球,推卸责任。在品尽了世态炎凉后,老夫妇返程回家,母亲很快因病去世,老父亲孤独地坐在家中,感叹着“一个人度过一天,像是特别漫长”。 2011年8月7日,日本广岛,一位老人在烤牡蛎出售。图 新华社 季春鹏 收入倍翻 50年代正是日本战后经济初步恢复的时期。就在《东京物语》完成的同一年,日本的国民生产总值已经超过了战前水平。但是,经济发展并不意味着人民幸福指数攀高,这一时期,日本的失业率持续上升,劳资矛盾突出等问题凸显。从1955年开始,痛感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应有回报的工人们每年春天都要发动罢工,被称为“春季斗争”。 1960年,借“日美安保条约”修订,日本民众发动大规模抗议,成功赶走了当时的首相岸信介。接任者是池田勇人,这位新掌舵者早年就任大藏大臣时,在《均衡财政》一书中便提到,未来的日本政府的执政纲领应当是谋求国民生活水准的提高,使人人都有就业的机会,增进社会福利——事实上,也就是全体国民共享经济发展的成果,而不是被排斥在这一进程之外。据此,他高调地制订了“国民收入倍增计划”,计划用十年时间,一方面实现高经济增长,另一方面实现国民收入翻一番。消息传来,日本人简直乐疯了,人们欢欣鼓舞地说:“每月收入将要增加一倍啊!”“那将要成为何等令人高兴的事啊!”全都铆足了干劲。 同时,对老年人等弱势群体的福利政策也开始加速制定。从1961年4月开始,日本政府拿出111亿元启动资金,实行《国民年金法案》,根据该法,国库承担总费用的1 /3,剩下的由行业、个人负担。居住在日本国内年满20岁至60岁的人都要强制加入,个人缴纳年金满25年,且年满65岁,便可定期领取养老年金。生活贫困的公民,可享受减免的待遇。这样,老年人的收入及医疗就有了最基本的保障。此外,民间企业雇员和公务员还可参加“厚生养老保险”,一些企业还有自己的企业年金,满足了不同层次国民的养老需求。 “国民收入倍增计划”事实上实行了七八年就已经提前完成了目标,高速经济增长不仅使日本一跃跻身强国行列,还让以“工作狂”闻名世界的日本人在奔波劳碌之后,不必再担心自己成为一名一穷二白的屌丝。 在1967年的一次统计中,已经有将近九成的日本人具有了“中流意识”,即认为自己是衣食无忧的中产阶层,到了八十年代,甚至出现了“一亿总中流”的说法。即便后来“泡沫经济”破灭,日本的贫富差距依然很小。在2008年上映的日本电影《东京奏鸣曲》中,我们可以看到惨遭公司裁员的男主角虽然最终当了一名清洁工,却依然可以支持孩子去实现钢琴之梦。 老人的生活则更加悠哉游哉,据报道,如今的日本,老年人是最为富有的一个群体,年龄在65岁以上的老人掌握了全日本50%的储蓄,这些都是年轻时积攒的结果。再加上优厚的退休金和年金,很多日本老人退休后的生活相当滋润,他们的身影出现在全球各个著名景点。 日本政府依然试图将自己的社会保障改进得更好些,2009年,日本将国民年金中政府负担的比例从原先的1/3增加到1/2,“这表明政府在国计民生领域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天津市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副研究员田香兰认为。 不过,有钱也并不意味着一切。 5月26日,在日本东京一处垃圾分类回收工厂,一位老人正在分类垃圾。 图 新华社 季春鹏 居家养老 同中国老人一样,对于受东方文化熏陶的日本老人来说,能够“死在自家的榻榻米上”才算是比较像样的晚年。然而,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祖孙几代生活在一起的传统大家族逐渐解体,年轻人们摇摆在“事业”与“孝道”之间,《东京物语》中那种冷漠的家庭关系并不鲜见,这难免让老人产生幻灭感。根据60年代的一项统计,60岁以上的老人,近四成不知如何打发余生,60%以上的老人靠看电视消磨时光。 为此,1963年,日本又颁布实施了第一部关于高龄者福利的专门法——《老年人福利法》。该法着重推行养老的社会化,例如成立“老人之家”等养护福利机构,建立老年人定期体检制度,向老年人家庭派遣服务员等。值得一提的是,该法连同《生活保护法》、《老年人保健法》等法案,都强调了家庭与亲属进行赡养的义务。 政府还着力将一些老当益壮的人重新推向工作岗位,使他们焕发“第二春”。日本各地都设有“银色人才中心”,他们掌握着该地区老年人才的基本情况,向用人单位推荐并派出工作。对雇佣高龄者的企业或公司,政府会发给一笔“继续雇佣奖”。对于某些大部分员工是老年人的“老龄职工公司”,日本政府除了补贴,还会额外向这些企业及公司发放贷款。于是,许多老年人活跃在很多出租车、酒店、餐厅等服务行业,填补了日本年轻劳力匮乏带来的缺口,还减轻了老人的孤独感。正如一些报道中,有日本的老年出租车司机告诉记者的那样,其实自己有稳定的退休收入,儿女也不用操心,出来工作,“主要是想使自己和社会保持密切联系”。 对那些不能再走向社会的老人,日本也有完善的保障体系。随着数十年间一系列法律政策的出台,一批等同于养老院的“老人福祉设施”被建立起来,这些机构具备住宿、医疗、娱乐等条件,虽不奢华但功能齐全,入住价格低廉,仅用国民年金便能支付,对困难人群还会减免费用。 相对于我国公立养老院“一床难求”的局面,日本养老院的解决之道是去除由“行政措施”分配资源的方法。 天津市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副研究员田香兰告诉《中国周刊》记者,“日本机构护理设施数量也有限,但带有政府补贴性质的养老院针对那些低收入人群,私立养老院面向中上层人员。而且,严格遵守护理保险制度中规定的要护理认定程序,因此可以保证让最需要护理的人进入护理设施得到相应服务。” 不过,在很多人眼中,养老院一般建在郊外,亲人探视不方便,老人也有一种“被社会遗忘”的感觉。因此,日本养老的重心也逐渐向居家养老偏移。2000年,日本开始实施护理保险制度,主要的内容就是提供居家养老服务,包括上门护理、上门帮助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