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六主创谈《王朝的女人·杨贵妃》

sam赵
2015-07-31 09:36:56

【导语】

《王朝的女人·杨贵妃》最初是中外合拍片,后来又由中方接手,整个项目历经曲折。近日,六位主创接受《综艺报》采访,畅谈这部电影背后的故事。

专访六主创谈《王朝的女人·杨贵妃》

制片人刘岩:总投资1.9亿

专访六主创谈《王朝的女人·杨贵妃》

《综艺报》:《王朝的女人·杨贵妃》项目历经曲折,最初是中外合拍片,后来又由中方接手,请详细介绍该项目的运作过程。

刘岩:这部电影最早是中英合拍,2009年中国电影合拍公司给我介绍了这个项目。我们一起前往英国,看完剧本以后,它和我想象中相差太远,与中国电影市场的需求也相差很远。它是一种歌剧的表现形式,并且以外国人的视角呈现,与中国观众对杨贵妃历史背景的认识是存在偏差的。这件事也就搁浅了。

但我认为杨贵妃和她的故事非常值得拍摄成电影。所以我自己想把这个事儿接着干下去。当年我们在做《赤壁》时,采用的是国际版权合作形式,就是跟外方投资各自消化各自市场的成本,投资虽然很大,但成本却不是很高,我想《杨贵妃》也可以采用这种形式,因此选择与韩国和日本合作。

在正式开机之前,我们多方达成了共识,在摄影、美术、服装、化妆、道具、影调、风格等方面都沟通得很好。开机前,郭在容导演为了了解演员尊龙的表演,观看了由他主演的、且获得了“奥斯卡奖”的《末代皇帝》。没想到导演很喜欢《末代皇帝》的影调和风格,开机后就按照《末代皇帝》的风格来拍。对此我提了很多意见,我提出我要拍的是唐朝,不是清朝,更不是清末,所以在风格上来讲应该是不一样的。他的处理偏离了中国观众对于当时年代背景的认知。剧组中的摄影、美术、服化道部门的工作人员曾多次对郭在容导演提出拍摄意见,但最终都被他拒绝了,因此导致拍摄暂停。我就把这个项目停下来了。再后来就是现在的团队了。

《综艺报》:《王朝的女人·杨贵妃》总投资是多少?哪方面的投资比较大?

刘岩:这部电影的投资是1.9亿。制片成本大概是1亿5000多万,特技、美术置景等方面的投入是比较大的。

《综艺报》:该项目在品牌合作及广告方面是否有其他收入来源?

刘岩:与我们合作的广告品牌有中国民生银行,蒙牛,天狮集团,Jack Wolfskin等。除此之外还有贴片广告。我们整体广告收入在两三千万左右。此外,“杨贵妃”同款游戏也会在电影上映的同一天上线。

导演十庆:遇到的困难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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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报》:你是在什么情况下接手这部电影的?当时影片已经拍摄到什么程度?

十庆:正式接手这个项目应该是2013年初。当时剧组在拍摄上遇到一些困难,停机了一段时间。制片人刘岩和我是很好的朋友,请我来帮忙。我就重新写剧本,剧本差不多成型时,我找到田壮壮和张艺谋讨论导演问题。壮壮和艺谋的意见是剧本是我写的,我对剧本的把握会更准些,鼓励我来导。我完全没干过这事,但他们说只要有创作上的想法,技术实现上不用担心,他们全力以赴帮忙。于是最后商定由我当导演,我们三人组成导演组。事情就这么开始了。

《综艺报》:这部电影对于真实的历史做了哪些考证?对于历史事件有哪些保留以及发挥?

十庆:基本的史实点是不能改变的,比如杨玉环先是跟寿王李瑁结婚,后来又嫁给寿王的父亲李隆基,这算是一个基本的史实点。还有就是两个人情感很真挚,唐明皇很宠爱杨玉环,而杨玉环也比较有个性,这几点也要保留。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杨玉环在马嵬坡香消玉殒,生命终止于此,也是不能改的。除了这几个基本史实点以外,我们也去保留大唐当时很开放、很包容、很自信的那种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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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报》:影片拍摄期间都遇到了哪些困难?

十庆:困难肯定特别多。这么大一部戏,我们的筹备期只有两个月多一点,这是比较少见的。艺谋和壮壮跟我讲,这种体量的戏,筹备时间应该在一年左右,至少也要半年。有的时候就连复景的时间都没有。一个景搭完以后,导演应该过去看看哪里需要调整、修改,然后再开始拍。但是由于筹备期短,差不多是循环式进行的,我们在拍这场景时,下一个场景还在搭建中,这场戏刚拍完就要去另一场景。有时在拍之前都没见过那个场景,进去以后现场决定应该怎么拍。

但是很幸运的是我们的制片部门非常强,保证了拍摄进度。另外我们服装这么多,来自日本的和田惠美老师已经是80多岁的老人家了,她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既要设计,又要赶制,也是非常辛苦。多少次都是剧组早晨起来要拍一场戏,拍之前服装才做完,直接送到现场,所以特别紧张。

我们这部电影从2013年9月1日正式开拍,12月27日杀青,总共耗时近四个月。后期制作的时间比较长,从2013年底到现在大概一年半还要多一点。

范冰冰:对这部戏,我是拼尽全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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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报》:你觉得这个人物最吸引你的地方在哪里?

范冰冰:她的天真和纯粹,她对爱情的执著和不顾一切。

《综艺报》:你出演了今年热播的《武媚娘传奇》,杨贵妃与武则天这两个唐朝最著名的女人,你更喜欢谁?

范冰冰:她们都是帝王家的女人,但命运和处境又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也是天差地别。要我选,我宁愿选做浪漫、纯粹的杨贵妃,受尽宠爱,纵然最后为深爱的唐明皇所牺牲,但无悔,相比之下,武则天的一生承载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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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报》:电影中推动杨李爱情的关键——《霓裳羽衣曲》是唐朝舞蹈的巅峰之作,电影中的音乐与舞蹈是这部戏的重要组成部分,进组之前你做了哪些准备?

范冰冰:杨玉环本身就是个通音律、爱歌舞的人,也是因舞入宫,因才情而得宠,用音乐和舞蹈来强化她的诗情画意和整个唐朝韵味,更是电影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进组之前就开始每天晚上进行形体舞蹈课训练。我们的电影请来了波兰电影配乐大师普瑞斯纳(Zbigniew Preisner)担纲音乐制作,结合故事的画面,非常棒。

《综艺报》:很多骑马和运动的场景,需要很专业的技能,拍摄之前都做了哪些准备?

范冰冰:拍摄的时候,导演和剧组工作人员都叫我小心,实际上我骑上马就冲出去了,当时把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其实,拍了这么多年戏,我马骑得很不错,也很喜欢马,所以通常骑马的戏,都让很享受。

《综艺报》:你与黎明之前有过多次合作,此番合作印象如何?

范冰冰:和黎明大哥合作过不同类型的电影,默契越来越好。黎明大哥是非常专业的演员,他总是很快就能把自己置身到角色的状态里,贵妃和明皇诀别的那场戏,他就真的完全沉浸进去,差点把我真的勒死,后来看监视器我的脸是在慢慢变红,开始我自己感觉到情况不太对,但导演没喊停我不能停,真的缺氧到已经说不出来话了,最后导演看监视器发现不对后立刻喊停,但那段效果出来特别真实,特别好。

《综艺报》:如何评价这部电影及其对自己的意义?

范冰冰: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拿到《王朝的女人·杨贵妃》这样的剧本和角色,是幸运也是压力,对这个戏,我是拼尽全力的。

黎明:为唐明皇对爱情的执着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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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报》:请你谈谈对唐明皇这个人物的理解。

黎明:唐明皇是一位真实的历史人物,表演时需要有据可依。在我看来,唐明皇与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有所不同,他文治武功,既有皇帝的威严又深具文艺气质。而当我发现他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很痴情、很专一时,这更让我特别感动。他对爱情的执着在历史上是很少有的,在读剧本的过程中,我甚至会落泪。

《综艺报》:请聊一聊你在影片中在马上的激情戏。

黎明:马其实是一种很难驯服的动物,但一旦被驯服,就会变得很忠诚,清楚地知道谁是自己的主人,而且马也有它自己的性格。唐朝是尚武的朝代,骑马射箭在日常生活里面都很常见。片中唐明皇和杨玉环有一场与马相关的戏比较开放,拍这场戏难度比较大。因为历史上唐朝的社会风气是很开放的,但如何将这种开放的东西呈现在画面中,让观众看到,并通过表演让他们感受到这种情怀和情绪,这是比较难以把握的。但有一点从导演到演员都很清晰,就是戏里的两个人的感情是很干净、很纯洁的。

《综艺报》:请谈谈你此次和范冰冰的合作感受。

黎明:我和冰冰之前就合作过好几部作品,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我们一起在这部电影上投入的时间比以往的作品都长,增进了对彼此的认识,真是难能可贵。因为我们都相信戏中李杨二人的情感,凭借我们的理解是有很多方法可以磨合出来的。有时候一场戏我们可能会拍很多条,但是大家也不觉得累。我们两个人在这部电影中非常投入,也非常合拍,也很愿意接受导演提出的不同想法,我们都认为以另外一种心态演绎另外一种人生是很享受的事情。

摄影侯咏:用梵高的眼睛来看唐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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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报》:《王朝的女人·杨贵妃》中,如何实现文字向影像之间的转换?

侯咏:每一部作品的摄影创作都要找到影片在造型方面的一个核心,或者一个灵魂。这个核心或灵魂要特别准确,这是我从事摄影创作时最基础的工作。其实文学性越强的文字,把它转换成影像就越困难。这部电影的剧本很好地体现了文字的感染力和想象力,那种想象的空间是无限大的。可是,文学性有它的模糊性和无限性,而影像是具体的,是有限的。这两种事物之间的转换十分微妙,也颇有学问在里头。我经常在思考它们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共通之处,有什么不通之处,甚至有什么截然相反的地方,又有什么互相能够影响,互相起作用的东西。

基于我这些年的实践经验,以及根据影片和剧本的具体要求,对于本片的灵魂,我找到了两点——一个是唐三彩,另一个就是梵高。把唐三彩和梵高结合起来,就是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我曾经说过一句话,“用梵高的眼睛来看世界”,如果梵高生活的唐代,他所看到的唐代的人和唐代的事,在梵高的眼睛里就会形成一种影像概念,我希望把他眼睛里的影像概念反映出来,就是这样的一种理解。梵高画里的色彩非常丰富,是平常画家眼中没有的。那么用什么来达成这种色彩的感觉呢?我将之与唐三彩结合起来。唐三彩中的三种色彩是唐代所特有的,如何把这三种颜色很好地在画面中体现出来,就成为了我要去构思的事情。还有就是唐代的那种既浓郁、又庄重、且艳丽的华丽也是重点要表现的对象。

《综艺报》:你之前掌镜的作品,《一个都不能少》可以概括为现实主义,《我的父亲母亲》可以定位成浪漫主义,那对《王朝的女人·杨贵妃》如何界定?

侯咏:应该是现代古典主义。因为里面既有比较浓艳的古典绘画的基础,同时又有很多现代的观念在里头,特别是印象化和抽象化的概念,我相信专业观众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部片子在色彩处理上与其他影片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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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报》:拍摄《王朝的女人·杨贵妃》最深的感受是什么?

侯咏:首先我在田壮壮和张艺谋两个人身上再次学到了很多东西,例如他们对朋友无私的帮助和付出。田壮壮从很早的时候就介入这个项目了,拍摄的过程中每天都到现场,风雨无阻,就像上班打卡一样。张艺谋在电影《归来》开拍之前,在我们剧组的现场整整待了三天。《归来》拍完之后,还没进入到剪辑阶段,就又来到现场,从早上一直忙到晚上收工,发现问题就立刻提出他自己的看法和见解,当然最后还是让十庆导演来做决定。这些都是建立在十庆导演与他们几十年友谊基础之上的,特别让我羡慕和感动。除了田壮壮和张艺谋这两个最突出的伙伴以外,还有姜文、冯小刚、徐静蕾、李玉这些导演都曾到现场来帮忙,都是一坐就坐一天。

美术师王阔:让影片有种有“异于历史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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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报》:为《王朝的女人·杨贵妃》做美术指导的难点在哪里?

王阔:作为电影美术师,第一个比较落地的想法就是在中国哪里有场景可以解决剧本当中描绘的大唐盛世,我们要再现的是中国最为鼎盛时期的大唐帝国的气象,而中国的影视城当中仅有涿州的影视城和无锡的唐城有比较典型的唐代建筑场景,但是因为兴建时期较早,规模都不是很大,而且在很多的影视作品中都已经多次呈现,在视觉上对观众就缺乏吸引力。

从剧情出发既然唐明皇对于杨贵妃的爱到了倾国倾城的程度,没有一个相当规模的长安城池与大唐帝国作为环境的依托,这种力量自然就会被削弱。没有盛世“九重宫阙烟尘生”的场景很难烘托出贵妃离去后明皇“秋雨梧桐叶落时”的感伤。因此对于美术的定位无论是导演和我们美术师都很快的达成一致,场景要宏大,甚至超出真实的唐代宫阙。想要完成这样的场景,除了实际搭建的场景部分还要大量依靠后期特效去解决。

相比近代史的戏,《杨贵妃》的给美术的创作空间更为宽广和自由。尽管在西安仍然有大明宫遗址、骊山华清宫遗址、乾陵等唐代建筑的遗存,但是那个逝去的皇朝毕竟没有为后人留下大规模的实体建筑空间,除了建筑史书上的有限的几张唐宫殿复原图外,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唐王朝到底什么样。随着国人对那个盛世的想象与憧憬,这个至今让中国人引以为豪的帝国的宫殿在中国人的头脑中变的越来越延伸和壮大。作为美术师必须要满足这样的视觉欲望才能征服观众的想象,这都对美术师的工作提出了挑战。

专访六主创谈《王朝的女人·杨贵妃》

《综艺报》:《王朝的女人·杨贵妃》美术设计的整体理念为何?有颜色或质感上的设定吗?

王阔:整体理念是要“艺术化”的去再现一个王朝的繁盛。在这部影片当中场景的设计并不完全以生活的真实为目的。比如常规上我们要设计一个皇宫,本能就会想到色彩上一定会是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是必不可少的,而我们这次皇宫的主体色调却是素色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大唐的宫殿就很寒酸,因为每根柱子的直径都有一米粗,镶嵌螺钿的柱础有一人多高,中部开间的跨度有18米,纵深通过特效会延伸到百米长,这样的空间跨度从另一个角度凸显着大唐的国力与富足。

整个影片的用色也很大胆,比如有些场景使用了牙白、鹅黄、果绿、铁青作为主体色调,这些色彩在平时我们设计场景尤其是古装的历史剧场景的时候都是极力回避的颜色,有一次在一个场景搭建的时候,置景师拿着色板来问我,是不是给错色标了,因为他们从来拍戏的时候没有用过这样的色彩。

因为我们觉得唐明皇李隆基不仅仅是一位具有雄才大略的政治家和帝国的统治者,他也是一位杰出艺术家,也是一位身体力行的艺术运动的推动者和实践者。帝国在他的统治下应该具有一定的艺术气息,应该具备和以往的宫廷戏不同的艺术气质。同样以皇宫为例,皇帝背后的屏风没有任何龙的形象,取而代之的是螺钿镶嵌雕刻的山水,完全是以江山为主题的设计,显得清逸脱俗。

其实这样的设计风格也是一种尝试,是导演、摄影和美术等主创部门共同认定的,当摄影指导侯咏老师和灯光师赵老师将场景按照之前商定的感觉去布好光,呈现在镜头中的场景立刻有了很强烈的戏剧化的效果,这种戏剧效果带来的观赏的间离感,越发让影片有种有异于历史的真实。

[采访/李璇 王倩 赫铁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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