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爆发后,杜月笙拒绝土肥原的威逼利诱不当汉奸
文丨巫解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杜月笙积极投入到各种支持抗日的活动当中。日本人注意到他的能量,一直没有放弃对他的拉拢。他们看中杜月笙在上海各界的威望,希望把他拉下水,帮着他们早日占领上海,然后帮着他们统治上海。 为了达成目的,驻在上海的日本总领事馆和陆军部、海军部的特务机关,每月都付出大量财力、人力专门测探杜月笙的行踪、整理关于他的资料,以及从事接近、拉拢他的工作。 而日本人对于杜月笙的拉拢手段,可以概括为八个字:先软后硬、先文后武。 早在卢沟桥事变之前,日本海军军令部长永野修身,就曾经在日本驻上海总领事和翻译的陪同下,亲自来到华格臬路的杜公馆拜访杜月笙。
此时,日本人的手段主要是利诱。 永野修身的到访令杜月笙十分吃惊,因为他们之间从未打过任何交道。杜月笙不禁猜想: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可坐下一谈才知道,这个堂堂的日本海军军令部长竟是来找杜月笙谈生意的——由此可见日本人拉拢杜月笙的心情是多么急切。 一见到杜月笙,永野修身就不吝赞美:“久闻杜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杜月笙看对方这么客气,只好微笑着应付道:“客气,客气。” 接着,永野修身直入主题:“以杜先生的实力,应该做点更大的事业。” 杜月笙说道:“永野先生,过奖了。我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得很。杜某才能实在有限,做不了什么大事业。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本钱。” “本钱的事情好说。日本海军正准备投资3000万日元,在上海成立一家‘中日建设银行公司’,不知道杜先生有没有兴趣合作?如果有兴趣,你可以出任这家公司的董事长。”永野修身紧着着杜月笙的话头说道。 当时,上海已经有一家“中国建设银行公司”,是由宋子文创办的。杜月笙心知肚明,日本人此举一是为了利诱他,二是为了打击“中国建设银行公司”,从经济上侵略中国。 从一个纯粹的商人角度来说,杜月笙明白,这绝对是个非常好的合作项目。但放在民族大义的层面上,与日本人合作,就相当于帮着日本人造枪炮子弹来打中国人。 “我杜月笙即使被杀头也不会做汉奸”,杜月笙在心里喊道。 但嘴上却虚与委蛇地应付道:“永野先生抬举我了,杜某恐怕是难以胜任。” 听到杜月笙的委婉拒绝,永野修身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游说道:“杜先生自谦了,咱们若是合作,肯定是难遇对手。不瞒你说,日本陆军的势力主要在东北和华北,而华中、华南则是属于日本海军的,以我们的舰船与陆战队为后盾,加上我们掌控的侨商和浪人,再配合杜先生在上海滩的崇高声望,‘中日建设银行公司’必定是如日中天,天下无敌。” 这样优厚的条件,真是千载难逢啊。但早就打定主意的杜月笙一点都不动心,他只是微笑着听永野修身说完,然后摇着头说:“永野先生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一介平民,与外国政府机关合作开办公司,去打击本国的公司,这恐怕有点不合体制吧。” 本来,杜月笙是不想再打太极了,于是放出这句话,希望永野修身知难而退。但意外的是,永野修身依然没有放弃,并且立即提出了第二个合作方案——这家公司由杜月笙自己出面创建,公司名字里不再含有日本的元素,但资金全部由日本提供。其他的,都和之前说的一样。 话已至此,杜月笙实在没有理由直接拒绝了,只好采用了他的拿手好戏——缓兵之计。他说:“对我来说,这是件大事情,所以请永野先生容我考虑考虑,再作答复。” 既然杜月笙这么说,永野修身也不好强求,只好失望而归。 几天后,杜月笙派人拜访日本海军驻上海武官,请他转告永野修身:“前次所谈,极感盛意,惟碍于国家民族之义,未敢从命,歉仄之处,伏祈鉴谅。” 面对这个结果,永野修身只好坦然承认本次利诱计划的失败。 永野修身铩羽而归后,没过多久,杜公馆里又来了一个人。 他叫板西利八郎,此人曾经当过奉系军阀张作霖的顾问,此时已是日本关东军的重要角色。他接连数次拜访杜月笙,彬彬有礼,耐心十足,并代替日本政府许下承诺:一旦日军占领上海,只要杜月笙肯跟日本人合作,那他将获得比现在更高的政治地位和更丰厚的经济利益。 但杜月笙却跟他玩起了太极,既不答应,也不一口回绝。但从他的神情、语气以及“八一三”淞沪大战之后的实际表现中,板西利八郎明白了杜月笙的立场。 在一连数次利诱、劝说都毫无效果后,板西利八郎也终于失去了耐心,从杜公馆佛袖而去。 留下杜月笙坐在那里哈哈大笑。 眼看着来软的不行,日本人改变了策略,决定来硬的。于是,土肥原贤二出场了。
土肥原贤二可是个狠角色,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是日本特务的开山鼻祖,被称为亚洲的劳伦斯。但凡他出现的地方,用不了多久,必有血灾。尤其在我国华北一带,要是小孩子夜间啼哭,只要大人说出土肥原这三个字,啼哭立即停止——由此可见土肥原的威力。 土肥原当过日本驻东北特务机关长、第五师团旅团长,卢沟桥事变后,更是扶摇直上,升任日本大本营特务部长,授中将军衔。 那天,他身着便装,杀气腾腾地来到杜公馆,一见到杜月笙,他就盛气凌人地说道:“你不会离开上海。” 土肥原的这句话里有两个意思。第一层意思,杜月笙发迹于上海,他的事业,他的势力都在上海,如果离开上海,他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本,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叱咤风云,而且还可能“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正是鉴于这些原因,所以日本人一直断定杜月笙不可能放弃这一切,离开上海。 另一层意思是说,即使杜月笙什么都不在乎,毅然决定离开上海,那日本人也不会让他顺利出走,而是要竭尽一切努力,截断杜月笙离开上海的出路。 对于这两层意思,杜月笙都心知肚明,但他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土肥原看到杜月笙毫无惧意,又进一步威胁道:“你既然失去了离开上海的所有希望,那就只剩下一条路:跟皇军合作。” 看到土肥原这幅傲慢的模样,杜月笙的肺都要被气炸了。但他知道,他奈何不了眼前这个日本人,只能暂时地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但他的立场却没有半点动摇,他平静地答道:“土肥原先生,即使我杜月笙被你们困在上海,我也不会跟你们合作。” 杜月笙掷地有声的话语,让土肥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杜月笙竟有如此气节。接着,他又哇啦哇啦地吼道:“你不要忘了,为了抵抗皇军,你出钱出力,四处奔走,煽动民众支持你们的政府与皇军对敌,造成皇军的重大伤亡。如果你不肯跟皇军合作,我就要把你对皇军的敌视行为一条条列举出来,然后施以膺惩。到时候,你不要后悔莫及。” 在土肥原的口中,一个公民支持本国政府抵抗入侵者,竟成了罪行,要受到“膺惩”,简直是岂有此理。 杜月笙听罢,简直是啼笑皆非。他朗声大笑,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立场。 土肥原看杜月笙油盐不进,气得哇哇大叫,悻悻地离开了杜公馆。在起身之前,他还不忘再威胁杜月笙一把:“我向你保证,跟皇军作对,你会后悔的。” 土肥原说到做到。 第二天下午,杜月笙正在四夫人姚玉兰的公馆里与学生徐懋棠商量事情,但一阵阵的隆隆声让他们的谈话大受干扰。
烦躁之下,杜月笙喊来姚玉兰,问道:“外边是怎么回事儿,哪来的隆隆声?” 姚玉兰答道:“是架飞机,都在咱们的屋顶上转悠了半天了,我正奇怪呢。” 姚玉兰的话,令杜月笙一下子想到了土肥原的威胁之语,他急忙起身,来到天井里,朝房顶上方的天空仰望。 突然,他的脸色大变。因为他看到的正是一架日本军机,机身上红色的膏药旗醒目可见。这架飞机就在杜公馆的屋顶周围盘旋,绕了一圈又一圈。 “难道土肥原真的要动手?”杜月笙心中暗想。 一边想着,一边忧心忡忡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两眼直直地发呆。 前一天上午土肥原来杜公馆撒野的时候,徐懋棠恰好在场,所以,土肥原发出威胁时的嚣张模样,令他历历在目。 现在,听说有日本军机在杜公馆头顶盘旋,又看到杜月笙心神不宁的表情,他便有了一个主意。 他先是轻声地安慰道:“先生,也许土肥原不过是逞逞威风,吓一吓我们。” “啊?”杜月笙仿佛已经入睡的人被唤醒,茫然地答了一句。 “我是说,料他土肥原也不敢来真格的,最多是吓唬吓唬我们,这里毕竟是法租界。”徐懋棠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 姚玉兰也说道:“也许他们就是来侦察的,自从上海开了打,咱们大门口天天人来人往的,小日本大概想看看都是哪些人来找你。” 杜月笙无力地“哦”了一声,看得出,他心中还是有担忧的。他自己倒无所谓,关键是他的太太和孩子,如果他杜月笙英雄一世,到最后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那他还配称什么英雄? 这个时候,徐懋棠终于说出了自己的主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先生和娘娘最好先避一避。正好我最近我在蒲石路新买了一幢公寓,是十八层楼的洋房,先生和娘娘要是不嫌弃,就先到那里暂住一段时间吧。 杜月笙觉得这个主意挺好,而姚玉兰也不反对。于是,几天以后,姚玉兰便从辣斐德路得杜公馆搬到了蒲石路的的公寓。由于是住在第十八层,时间一长,人们便称她为“十八层楼太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