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最后一任皇帝孙皓提早让三国历史结束

作者：我方专栏作家南门太守。

历史上很多继位的皇帝年纪轻轻就异常残暴，从孙皓的例子里，我们能发现一些原因，那就是成长环境。

孙吴的最后一任皇帝是孙皓，他是孙权的孙子，本来当皇帝轮不到他，他的前任孙休驾崩时蜀国刚刚亡国，一个“扶不上墙”的刘阿斗给孙吴的执政者们敲响了警钟，选好接班人成为朝野上下的共识，孙休的儿子很小，大家便推荐二十三岁的孙皓即位。方案呈报到孙休的皇后朱氏那里，朱氏没有什么主见，她说：“我是一个妇人，哪知道什么江山社稷的大事，只要对吴国没有坏处就行了。”就这样，孙皓拣来个皇帝的宝座。

二十多岁应该有些思想和主见了，孙皓刚即位的时候确实也想干一番事业。史书记载，孙皓初立时“发优诏，恤士民，开仓禀，振贫乏”，他还下令遣散宫女，让她们出去找人家结婚成家，还把皇家苑林里的禽兽放生，“当时翕然称为明主”。

孙皓想做个明主，但却与明主应具备的雄才大略相去甚远。刚即位不久，便在立皇太后一事上暴露出他的政治短见。孙皓属于嗣位，理应立孙休的皇后朱氏为皇太后，有关部门依照惯例把太后的印玺、绶带都准备好了，只等孙皓来宣布，可孙皓却突然宣布立自己已故父亲孙和为文皇帝，如此以来再立朱氏为太后就成了笑话，于是孙皓立在世的母亲何姬为皇太后，贬朱氏为景皇后。

此举暴露出孙皓的无知和狂妄。不久之后，大家发现这才是刚刚开始。孙皓当初把宫女遣散出宫只是假相，其实他是个极为骄奢淫逸的皇帝，他下诏在孙吴辖下的各州郡选美，女子到了十五六岁就要登记备案，没有被选中的才能出嫁，就连大臣的女儿也不例外，很快皇宫里的嫔妃就多达万人。据史书记载，孙皓给每个宫人都发了一枚皇后的印绶，纵容他宠爱的妃妾派人到宫外抢东西，稍遇反抗孙皓就大开杀戒。这让人想起了荒淫无道的汉灵帝刘宏，不过与孙皓比起来，刘宏只荒淫却还不够残虐。

孙皓还是个酒鬼，动不动就聚众狂饮，大臣们谁不喝酒就是不给他面子，他派了不少侍从“监酒”，苦坏了那些酒量实在不行的大臣。孙皓灌大家酒是有用意的，他趁着群臣喝醉之际强迫他们互相揭发，大到谋反叛逆，小到闲言碎语，孙皓都喜欢收集，谁要是被揭发出来，孙皓必杀无疑，弄得大臣们一听说赴宴就如同末日来临，出门时都要跟老婆孩子含泪作一番临终告别。

孙皓杀起人来六亲不认，历史学家韦曜在孙皓手下供职，孙皓原本很欣赏韦曜，韦曜酒量不行，孙皓格外照顾他，他下令每人一次必须喝七升酒，韦曜的酒量顶多只有二升，孙皓暗中让人以茶代酒，让韦曜过关。孙皓后来让韦曜按自己的意思去记录他父亲孙和的有关事迹，等于是篡改历史，自司马迁以来中国史学家们大多有耿直的传统，宁可被杀头也不会弄虚作假，韦曜就是其中的一位，孙皓见韦曜不听话，就把他杀了。

在杀人方面，孙皓恐怕是三国时代在位君王里最残暴的一个，在他手下办差随时有被杀头的危险。有一个郡遭遇旱灾，百姓无力交赋税，太守不敢说不征收，只是上疏请求延期征收，孙皓大怒，认为这个太守要“树私恩”，拿朝廷的利益换取个人的名声，于是派人将他斩杀。

孙皓身边有一个大臣看到他不断残杀无辜，婉转地劝谏了一次，孙皓怒不可扼，把这大臣残杀，死后这个人已体无完肤。孙皓遇到有两个大臣交头接耳说什么事，他认为这两个人是在私下议论自己，于是下令将他们流放到交州，这还没完，他密令交州地方官员将他们处死，这两个大臣中有一个被处死了，另一个中风后丧失了语言功能，孙皓怀疑他是装哑吧，派人毒打，最后还是把他杀了。孙皓在宫里杀了人，就把尸体扔到水沟里冲走，或者把人剥去面皮、挖掉眼睛，简直属于神经错乱。

孙皓残杀忠良和无辜，重用佞臣和告密者，一时朝野上下黑白颠倒，忠奸不分，一些人为博取孙皓的信任，在他面前巴结奉承，编织谎言以示讨好，有的不惜卖友求荣。有个叫刁玄的人出使蜀国，回来后编了一个谎话，说“黄旗紫盖见于东南，终有天下者，荆、扬之君乎”，意思是真命天子出在江东，恰在这时从北方有归降江东的人，说寿春一带流传有童谣，说“吴天子当上”，对这种没有影的事孙皓居然大喜过望，他认为这都是“天命”，于是组织了一个庞大的队伍，中间有他的母亲和老婆孩子，一行人从牛渚出发，准备一路直奔洛阳，“以顺天命”。

如此荒唐不羁的事竟然没有人敢劝阻，因为所有的大臣们都怕丢脑袋，领导愿意玩就让他玩去吧，大家默不作声。这支队伍是冬天出发的，走了一阵就遇到下大雪，道路难行，兵士被甲持仗，上百个人才能勉强拉动一辆车，天气冷得要死，兵士们说：“如果遇到敌人我们就倒戈。”这话传到孙皓耳朵里，他还算没有完全糊涂，下令撤回。

有人分析，孙皓之所以如此另类与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他的父亲孙和早年被孙权立为太子，但不久又被废，孙权死后，孙和又牵涉进政治斗争，后来被逼自杀，孙皓的母亲也在那时自杀，当时孙皓只有四岁。失去父母的孙皓过着胆颤心惊的日子，这些都影响到他情感的成长和性格的发展，后来一朝当上皇帝，手里掌握了大权，长期的压抑得到突然释放，就会变得自私、自大和残酷无情。

孙皓初登皇位时也想励精图志，干一番事业，但他很快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他既没有领导才干，又没有实践经验，在朝野上下也没有足够的威望，为了树立威望，他采取了极端的方法，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动不动就大开杀戒，这其实是严重无能和不自信的表现。

公元280年，晋朝大将王浚率舟船抵达石头城，孙吴方面基本上没有反抗便投降了，孙皓让人绑了自己的双手，又抬上一口棺材到晋军营门前投降。

后来孙皓被送到洛阳，他的命运从此跟另一个难兄难弟刘禅差不多，过着寄人蓠下的生活。据《世说新语》记载，有一次晋武帝在宴会上问孙皓熟悉不熟悉江南一带的流行小曲《尔汝歌》，孙皓立即举起酒杯献上了自己即席作的一首“尔汝歌”：“昔与汝为邻，今与汝为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寿万春！”完全是一副谄媚之态。就像曹爽一样，历史也给了孙皓一个机会，但他也不是那块料，没有创造出奇迹来。

在幸获得机遇青睐的人都想干一番事业，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成就感才是层次最高的精神需求。但是，想干成事业是一回事，能不能干成事业却是另一回事，除了天赋和机遇，最关键的还要看有没有那样的能力。浪费机遇对个人而言是不幸，对集团而言就是更为可怕的悲剧。从这个意义上讲，选好领头人比什么都重要，领头人选错了，一个人可以祸害一个组织。而胸无大志的人当不了领头人，只有大志却没有能力的人就更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