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花园》的鼻祖，璀璨的细密画艺术是怎么发展出来的

文：沈持盈

如果要问2015年什么书最火的话，那一定要数全篇没有出现一个文字的《秘密花园》了，这本探索奇境的手绘图书，直至现在都还占据着各大书店的畅销榜单之上。对于那些不擅长绘画的人来说，《秘密花园》简直是他们的“创作红宝书”。

如果你仔细观察《秘密花园》，会发现其中很多图案，其实与一门古老而又神秘的艺术——细密画——非常相似，不知是作者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这种纷繁复杂而又色彩斑斓的图案着实是一场视觉盛宴，给我们带来了美的享受。

【《秘密花园》中的许多图案与阿拉伯语书籍的装饰图案类似】

细密画起初通常作为书籍的插图和封面、匣子镜框等物件上和首饰上的装饰图案，绘画多采用矿物质颜料，甚至将珍珠宝石磨成粉末用以给画作增色；后来慢慢发展成独立的绘画艺术，题材多为人物肖像、图案或风景，也有风俗故事等。

细密画最初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三千年，考古学家在出土的古埃及卷轴发现了用以装饰的细密画绘图，而拜占庭帝国早期的一些手抄书籍中，也有细密画的身影。后来，这些有这华丽装帧和插图的手抄书籍逐渐传入了希腊、罗马和波斯等地，进而发扬光大。

细密画艺术在不同的国家其表现内容和形式也各不相同，比较有名的有印度细密画、土耳其细密画以及波斯细密画等等；这其中，尤以波斯细密画最为出名。公元8世纪，伊朗古代的萨曼王朝的《古兰经》抄本中，就出现了类似细密画艺术的装饰——由花朵、树叶以及草丝组成了纷繁对称的图案，用以装饰经书中的封面封底以及重要章节。

值得一提的是，13世纪末波斯全境开始伊斯兰化。在他们看来，描绘任何人和动物的形象都会有偶像崇拜的问题，清真画都是植物花卉纹饰，绝少动物和人。直到苏菲神秘哲学盛行之后，细密画中的人与动物才被接受，成为璀璨的文化。不过，文学家们依然认为绘画不够高大上，上不了台面。这也是为什么早期的细密画只能够作为陪衬出现在书本的边边角角，同时使得细密画拥有了色彩艳丽、夺人眼球的特点。

此外，也有学者认为，由于波斯人、阿拉伯人曾经有着游牧生活的传统，生活方式让他们喜欢微小、轻便的物品，而细密画正是这种民族审美心理和趣味的体现；同时，它也是的画师的画作更多地取材于自然景色，一花一叶，皆能入眼。

【伊朗伊斯法罕地区的艺术品，其花纹有细小繁复的特点】

虽然涉及到教法问题，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人们认为细密画仅仅是供私人阅读欣赏使用，并不能算是偶像崇拜，再加上当时社会物质文化的发展，到十世纪伊朗的哈里发时期，出现了一大批优秀的书籍，人们的审美情趣得以提高，书籍中渐渐出现了许多精美的细密画人像以及建筑插图。但由于宗教、文化发展等原因，当时的细密画在构图、光线以及造型方面还处于比较幼稚的阶段，大多数都十分雷同，很容易产生审美疲劳。

【早期的细密画并不注重构图，因而人及物体看上去都在同一个平面上，没有远近之分，缺乏立体感】

细密画发展的一个转折点，是十三世纪蒙古人的入侵。这些来自远东的军队，一方面使用武力，给这片土地带来了苦难；而另一方面，蒙古人也可谓是文艺的“资助者”，极大地推动了细密画乃至整个波斯风格的文化艺术的发展。就细密画来说，以中国为主的东方的相对成熟与完善的绘画艺术，恰恰弥补了细密画本身技法的不足。

从14世纪以后的波斯细密画中，我们能看到浓浓的中国水墨画的影子——构图上，有颇似山水画的留白，也有雅致精细的工笔风格；内容也变得十分多样，更有甚者，连人物的脸型都非常像东方人；我们能够从中感受到一股“中国风格”。

【带有浓浓东方风格的细密画名作：《在中国公主Humanyun的花园中，波斯王子Humay与她相遇》，创作时间相当于中国明宣德年间】

随着细密画艺术的日益丰富与完善，原本死水一潭的波斯画坛也变得渐渐地有了生机与活力。彼时出现了许多技艺高超的画家，家长们也十分乐意把自家的孩子送去学习细密画。当时的画师们以创作精美的插图以及绘画作品为荣，这些作品到现在还保留在诸如伊朗、阿富汗等不少国家的博物馆中。

中世纪时期，细密画不仅仅在阿拉伯世界闻名遐迩，更是成为欧洲贵族们的“逼格担当”，在当时欧洲的上流社会以及宫廷中，许多贵族们有着玩赏与收藏细密画的爱好。然而，随着文艺复兴时期的到来，诸如透视、解剖、色彩学等一系列先进的原理被运用在西洋绘画艺术中，相比之下，细密画难免显得稚嫩粗糙，故而风光不再；再加上其后科技的进步，又出现了照相术等发明，喜新厌旧的欧洲人便将细密画“打入了冷宫”。

反观阿拉伯世界，由于宗教、历史以及社会原因，细密画艺术还是得到了长足的发展。现在伊朗的大不里士地区以及阿富汗的赫拉特地区，都是当时闻名遐迩的细密画艺术中心。由于完成一幅画需要付出巨大的体力以及脑力，所以细密画一直都是阳春白雪，是高逼格的代表。因此和欧洲一样，细密画的欣赏与收藏者也是王室、贵族等上流社会。

【波斯细密画的很多内容也与贵族有关，图为细密画中的贵族妇女】

也正是因为如此，随着18世纪俄国与奥斯曼帝国联合工大波斯的萨法维王朝，使得这片苦难的土地陷入了动荡与分列之中，兼之西方文化遗迹现代科技对于这片土地的渗透，细密画渐渐地成为了“没落的贵族艺术”，几近无人问津，甚至即将到了要失传的地步。这也颇似古琴、昆曲等文化遗产在国内的遭遇。现如今，我们更多地是在博物馆以及古老的书籍中一窥细密画的风采，而只有在伊朗、北非等少数几个国家，还有一些细密画画师，在坚守着这门快要绝迹的艺术。伊斯兰教严格反对人像绘画，虔诚的伊斯兰教徒看来，肖像是安拉的创造，是神的特权，